【大家说】金戈：谢谢你的爱 天天播报

• 2023-05-04 09:31:05 来源：扬州晚报-扬州网

金戈

穿了十多年军装，享了十多年荣光。我当兵的年代军人着装简单，走到哪儿都是一身绿，领章帽徽鲜艳的红色常常迎来爱慕的目光。

【资料图】

我曾经服役的部队是屡建战功的英雄群体，抗日时期主战场在山西，指战员多为三晋子弟。后来南征北战再驻守西北边境，虽远离故土但联系未断，因而我进出山西的次数也比较多。第一次到山西是在上世纪70年代一个合欢花盛开的季节。我和同伴穿行在中条山间汾河两岸，感觉军装就是特别优待证，处处都能体会到格外的关怀。比如在垣曲县，招待所服务员整理房间眼睛总盯我俩换下来的衣服，如没有及时清洗，待我们办完事回来，一准已经洗得干干净净，整齐地摆放在铺上。有一天晚上，她们又悄悄把我们的胶鞋拿去洗了，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我们发现时嘴上道谢心里叫苦：要等鞋干不得不推迟当天的外出。下午结束深山之行待我们走出山口时，太阳已经滑下了西岭，看样子得走一段夜路了。没料到，伴随着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响和嘻嘻哈哈的说笑声，一辆农用拖拉机停在身旁。驾驶员招呼上车，其时拖斗里已经有几位少妇村姑，我一看就谢绝了。不想，驾驶员挺坚持：“这山野的，没车啦！”我们向前走，他开拖拉机在一旁跟着，非要捎上不可。车斗里的妇女都已站起来扶了前挡板，腾出地方硬让我们上了车。如此这般体现大爱的事儿不少，山西给我的印象，用“晋善晋美”概括恰如其分。

再看我们在边境的驻地，军人更是男孩子的偶像，也成为女青年追求的对象。这里说两件发生在我身边“心仪兵哥哥”的情爱故事。

士兵小刘感觉身体不适，住进军区总院治疗。病房有一位年轻俊俏的清洁工帮助整理卫生，一来二去，对小刘由敬慕到心生爱意，随后又直接表白，小刘虽然也喜欢她善良勤劳，但军队纪律约束他不敢应承，道一声谢谢你的爱之后便不辞而别“溜”回了连队。姑娘发觉后随即赶到千里之外的营区，打听到小刘所在连队却不见小刘本人。指导员出面帮小刘解围：“军队有规定，战士不允许谈恋爱的。”姑娘十分大方：“我等，他什么时候符合条件我什么时候嫁！”“他从农村入伍。”“他到哪儿我到哪儿！”“他的病情不容乐观……”不等指导员把话说完，姑娘态度坚定：“这我知道，我情愿服侍他一辈子！”后来的情况如何我没有跟踪，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情常有所闻，我只录其事不写稿，军营对男情女爱是绝缘的。

另外一个故事情节复杂，时间跨度也大。主人公姓章，年长我一岁，这里姑且称之为章兄。章兄有才，后来成了不小的军官；年轻时有过一次“艳遇”。事情发生在油城玉门。为了答谢人民群众对拉练部队的盛情，团文艺宣传队——清一色的男兵——在玉门搞了一场演出，台前台后总有好奇的少男少女围着。当同伴呼唤章兄时，他的大名被一位女中学生远远地听到了。

临离开玉门的前一天，天降大雪，正在屋里的章兄听到外面战友叫他，说有人找。章兄出门一看，雪地里站着一位姑娘，红色的毛衣外面罩一件藏青色外套，大口罩遮挡着面孔，只露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。章兄一看，不认识。姑娘虽然点着名找他，似乎和人也对不上号：“你是？”章兄如实报出自家姓名。姑娘验明了正身，随即掏出一封信：“给你的！”转身就跑走了。

章兄疑惑地打开信封，一张少女的照片掉了下来。他一边捡照片一边浏览书信。姑娘在信中简要介绍自己的情况，然后直言不讳，说爱他……章兄大吃一惊，信没看完，姑娘的名字没记住，就慌忙跑回屋里，把信交给了领队。

造化弄人，许多往事并不如烟。章兄因为又一次的不期而遇，让他对油城旧事不能释怀并深感愧疚。15年后的某一天，在奔驰的列车上，章兄正埋头看书，忽然，觉得有人拍了一下肩膀，同时叫出他的名字。章兄抬头，见是一位领着孩子的女士，不认识呀！心里却有了预感，莫不是当年……女士长叹一声：“你到哪儿我都能认出你！你可把我害苦了——”接着，她讲起心酸往事：章兄上交的那封求爱信和照片，宣传队的领队又转给了女孩所在的学校。“勾引解放军”的议论压得她抬不起头，差点被中止了学业；名声不好，好几年里找对象都难。她是遭遇打击，饱受痛苦；又几经周折，顽强抗争。后来，女孩走出阴影，上了大学，有了工作，再后来真正地恋爱结婚，有了带在身边的儿子。

面对感叹不已的女士，章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。幸好她通情达理，转换口吻接着说：我懂的，战士遵守纪律，领队通报情况，学校严肃教育，都是在维护军队的美好形象，我早已理解了你的绝情。临分别时，她似要解除章兄压力，坦诚相告：那时太天真，爱你，其实是爱解放军哩！说着说着，当年的红衣少女又粲然一笑：“如果当年在后台听到的是另一位战士的名字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他表白的。”

章兄知道这是一种纯真的爱，是由大爱浓缩的情爱。到站下车时，章兄抚摸着小男孩的头，说了句当年红衣少女非常乐意听到的话：快点长大，也像叔叔一样，当兵穿军装。男孩点头，她也由衷地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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